地球上的天王星

當我從學姐手上接過安全帽時，學姐按住我的手。
「下周末，可以再一起吃飯嗎？」
「下周末不行，我必須回老家。」我垂下手，將安全帽固定在掛鉤上。
「那明天呢？」
「這麼急？」
「因為我好想吃這間啊。」學姐拿出手機對著我。「聽說這間的千層麵超級好吃。」
「好，明天幾點？」秒答。
「這麼現實？」學姐不禁失笑。
「因為那個千層麵看起來真的很好吃。」我接過手機開始滑著部落客的介紹。
「那，妳明天想要幾點起床？」
「那，妳明天幾點想吃午餐？」
於是兩個吃貨很順利的敲定了明天的行程。

「這個真的很好吃耶。」學姐才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驚呼出來。
我邊咀嚼邊想到，感覺很久沒看到學姐亮晶晶的眼神了。
不過其實我們之前好像也沒有常常見面，連通訊軟體都不是很常聊。

「學妹，我可以問妳一些問題嗎？」學姐在吃到剩下四分之一的時候，喝了口熱美式，然後放下叉子，很謹慎的向我提出要求。
「我可以選擇性回答嗎？」我停下正在戳弄千層麵的叉子，抬眼看著她。
「當然，我不會也不想逼迫妳。」
「好的，請提問。」

「那天我發現妳睡在包廂角落時，棋董第一時間是向我致歉，老大則是簡單說明為什麼會有一個和案子不相關的人出現在包廂裡。」
「她們說了什麼？」這我倒是第一次聽到，她們竟然為了我向人道歉。
「老大說，妳的狀況不太好，需要立即休息卻又愛逞強，所以她們才把妳關在角落。」
「噗哧，關嗎？對啦我就是被她們關起來的角落小廢物啦。」看著學姐一臉認真說出這樣的描述，莫名的感到好笑。
「她們是關心妳。」學姐拍了拍我的手。
「我知道啦，只是她們的說法也太……逗趣？」我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但是應該沒有偏離事實吧？」
「那倒沒有。」我先偏了下頭，再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知道妳狀況不好的原因嗎？」學姐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手心有層薄薄的汗。
「是可以，但那不會是個開心的話題喔。」受到她的影響，我緊握了下自己的手。
「沒關係，妳想說多少、就說多少。」

「嗯……我想想……」我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簡單來說，就是我有個很會情緒勒索而且無法擺脫的家人。只要一通電話，她就可以很輕易的讓我情緒失常。」
「是血緣上很親的家人嗎？」
「我媽。」

接著我搶在學姐再次開口前解釋了睡眠對舒緩負面情緒的好處，還有那天事情發生的時間順序，解釋了為什麼我會在包廂裡當角落小廢物，也向學姐道了歉。
「希望我沒有造成妳們的困擾。」
「一點也沒有，我是到會議結束、要借用包廂洗手間的時候，才意外發現妳的存在。」學姐快速地揮舞著空著的那隻手。
「那就好。」
「妳說妳下個周末要回老家……」
哎呀，話題怎麼又繞回來了。
「別擔心，我只回去一天，而且我家的男性都是正常人，他們足以擔當綠洲的角色。」我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畢竟我也習慣了。
「那真是太好了。」學姐的鬆了口氣有點太明顯。
「只是綠洲還是得在沙漠裡才顯得珍貴。」那幾隻也是沒讓人多省心啦。
「學妹……」學姐手足無措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愛。
「我們可以換個話題嗎？再下去感覺會消化不良。」為了她，也為了我，我們還是先脫離這個話題吧。
「當然當然，我沒有要探妳隱私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謝謝妳願意跟我說。」學姐捏了捏我的逐漸放鬆的拳頭。
「謝謝妳願意聽我說。」我是真心的，多個人知道自己的狀況，感覺負擔就會更輕一些。

「那……學妹有談過戀愛嗎？」學姐用那個"我很在意"的閃亮亮眼神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雖然她的語氣小心翼翼的，但是學姐的跳痛仍然讓我差點把口中的紅茶從鼻孔裡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