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天王星

用了比平常還多兩倍時間回到家，我將客用安全帽擺放到櫃子上時，看到了那件衣服。
「是預謀好的情侶裝嗎？」我對著不會回話的衣服自言自語。

就在我盯著衣服發呆時，電話響了。
是老大，她的電話總是能在我溺斃前將我撈起。

習慣性地在第三聲前接了起來。
「星期五晚上嗎？沒問題。」把行事曆和筆袋從背包中拿出，「嗯，不會，嗯，可以，好，到時見。」然後在下周五的月記事上寫下集合地點。

掛掉電話後，我再次瞥了一眼那件T-shirt。
然後轉身，將手機接上充電線，設定好鬧鐘，直接鑽進被窩。
所有的事，通通都再說吧。

星期五我用盡全力將工作提早完成，成功準時採點下班。
先將機車騎到老大家樓下停好，再搭上公車前往約定的地點。
在車上找到座位後，先傳了訊息告知老大目前的進度和預定到達時間，正要開啟音樂的APP時，我看到了她的來電。
明明還沒戴上耳機，我的耳邊卻響起了那句歌詞──When all of the madness falls like rain.

「老大。」我向站在店門口等人的老大打招呼。
「......妳的臉色也太糟糕了，還好嗎？」就在老大皺起眉要說些什麼時，站在她身邊的棋董倒先發聲了。
我點了點頭。「我還能開車。」
「妳......是不是又接到電話了？」老大握住我的手臂，示意要我看著她。
我再次點點頭。「我沒事。」
「最好是。妳等等跟我們一起到包廂。」
老大撇了撇頭，棋董馬上把雙手搭在我肩上，將我轉向店門。
「我們走吧，我請老闆幫妳泡杯紅茶，他有偷藏一些高級茶葉喔。」
「我真的沒事，妳們今天不是商業場合嗎？我在場不方便吧，我去附近的書店泡，或是老大的車子借我窩著也行。」
「一個睡著的人能帶來什麼不便，進去。」老大再次撇了撇頭，處於身高劣勢的我就這樣被棋董連推帶抬的逼了進門。
棋董先和老闆點頭致意，便熟門熟路的自行推著我往包廂走。
「聽話。」棋董在下樓梯時低聲跟我說道，「我不想強迫妳，但也不能違背妳的老大，而且我們是真的擔心妳，一點都不覺得會不方便，好嗎？」
「......謝謝。」我順從的跟著棋董進了包廂。
就在猶豫著要把自己塞進哪個空間好時，老大和老闆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位服務生。
「這裡可以嗎？」老闆指了指放了個大盆栽的角落。
「嗯，那裡很好，拜託你們了。」
老闆先動手將盆栽移開，再由服務生把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單人座沙發椅搬進包廂，安放在原本盆栽佔據的角落，接著用傳統中國風的屏風把角落圍起，並在餐桌的位置很難發覺的那側留了個不起眼的縫隙，前方擺上原本的盆栽，隔出了個若隱若現的小世界。

「進去，客戶半小時後才會到，本來想先和妳一起吃點東西，但我看妳現在也沒食慾了吧。」
眼見情況無法改變，應該沒有機會逃離的我，乖乖地走了進去，脫了鞋、窩上了那個頗為舒適的沙發。
老闆將一條小毛毯遞給老大，溫柔地對著我說道：「這些都是我們員工休息室的東西，妳就委屈點用吧。」
「老闆，我們都有定時清洗好嗎？」服務生Ａ抗議。
「對啊，那條昨天剛洗過，都還沒有人用過耶。然後那個屏風可以不用回到休息室裡沒關係。」服務生Ｂ答腔。
「我也這麼覺得。」服務生Ａ附和。
「你們可以回去工作了。」老闆命令。
「呃，謝謝你們。」我有點不知所措的開口道謝。
「請好好休息。」他們三人很有默契的回了同一句話後，就吵吵鬧鬧地退出包廂。

「睡吧，我陪妳到睡著。」老大靠坐在扶手上，用毛毯緊緊包裹住我。
「我沒事，妳先去吃東西吧，等等還要喝酒。」
「我等等會先吃再喝，妳不用擔心。」老大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後，將我的雙眼蓋住，「睡吧。」

一如往常，在老大的護佑下，我很快就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