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天王星

「東西都帶了嗎？作業和報告呢？」
艾莎查看背包後，向安娜點點頭。
「Sir Jorgen.B.Jorgen跟上了嗎？」
艾莎舉起右手裡的娃娃，向安娜揮揮手。
「那我們走吧，再不準時回孤兒院，院長又要向我抗議了。」
艾莎抬頭看了看安娜，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接著低下了頭搓揉著娃娃。

安娜撇了撇嘴，迅速在心中計算了下，這已經是這兩天來第13次了吧。
她習慣性的蹲下身，對上艾莎的視線高度，等到艾莎將目光移向她的時候，才輕聲開口：「艾莎，妳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嗯......我可以拜託妳一件事情嗎？」
「當然。」
艾莎囁嚅軟糯的聲音讓安娜覺得自己什麼事都辦得到。
「今年，可以請妳陪我過生日嗎？」

安娜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扭捏的孩子，這個打從十歲那年就再也無法面對自己生日的孩子，竟然向她提出了過生日的要求？
「我知道那時候已經快要聖誕節了，大家都很忙，妳也很忙，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沒關係。我們出發吧。」
艾莎看到安娜愣在原地的樣子，以為安娜正在思考怎麼拒絕自己，於是她很快的退縮到門邊準備穿鞋子走人。
「等等！」安娜眼明手快的抓住艾莎的背包，「妳真的想要我幫妳過生日嗎？」
「如果不方便，真的不用勉強。」艾莎雖然停下腳步，但並未回頭。
這是安娜多年來和艾莎互動時，經常對她說的話，沒想到現在被艾莎原句照搬來對她使用。
想到即便已經願意在她家過夜了，艾莎對待她還是這麼的小心翼翼，或者說是太顧慮她的心情，安娜不禁有點感慨。
「我非常非常樂意和妳一起過生日，應該說，」安娜讓艾莎轉過身來面對她，「妳願意讓我和妳一起過生日嗎？」
「嗯！」艾莎很開心的點了下頭。
「這真是我的榮幸，我的小公主。」安娜像個騎士般拉起艾莎的小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
艾莎把臉藏在Sir Jorgen.B.Jorgen的後面小聲地咯咯的笑了。

「那妳想要我怎麼幫妳慶祝呢？在院裡辦個盛大的派對嗎？還是妳想出門吃大餐？或是我們到商城挑選妳想要的禮物？」安娜已經開始在腦海裡規劃生日宴會了。
「我只想要和妳兩個人，在這裡吃蛋糕，上面有蠟燭可以許願的小蛋糕就可以了。」
「不用炸雞、比薩、可樂或是其它任何妳喜歡的食物嗎？」
「不用了，那些在孤兒院的聖誕晚會裡就可以吃到了。」艾莎對那些食物也不是特別的喜愛。
「真的只要一個小蛋糕？」安娜在心中盤算，什麼尺寸才算是小蛋糕。
「嗯，真的只要一個我們兩個人可以吃完的小蛋糕就可以了，我只是想要吹蠟燭許願而已。」
「這麼說，妳現在有想許的願？」
「嗯。」
看著艾莎雲淡風輕的微笑點頭，安娜的內心激動不已。
這個歷經折磨的孩子，開始對生活還有未來有所盼望了。

艾莎生日當天，院長親自將艾莎送至安娜家，並在艾莎進屋內放包包的時候，感激的給了安娜一個大大的擁抱：「妳知道嗎？妳療癒了一個充滿傷痛的孩子，她現在的樣子和她剛進來的時候相差的太多了，妳就像是聖誕節的奇蹟一般。」
安娜用力回抱了哽咽的院長：「相信我，艾莎本身就是個聖誕節的奇蹟，因為她也給予我太多太多了，我們都要感謝彼此的相遇。我也很感謝院長能守住這間孤兒院，我知道經營上很困難，但您還是堅持下來了。」
「我只是盡我所能的去愛世上所有的孩子，那是他們應得的。」
院長抹去眼角的淚水，散發著一如往常的平和安詳。

目送院長開車離開後，安娜回頭拿出準備好的各項美食和艾莎指定的「插了蠟燭的兩人份小蛋糕」。
「哇，是巧克力蛋糕耶！」艾莎難得表露出興奮的心情。
「這是我最喜歡的店裡賣的最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喔。妳想先吃晚餐還是先吃蛋糕？」
「我想先許願和吹蠟燭。」
在艾莎的堅持之下，她們跳過了所有的步驟，連生日快樂歌都沒唱，她們就進入了許願的環節。
看著蠟燭的藍眼映著搖曳的燭光和滿滿的期待，艾莎閉上眼，雙手合握，就像在教堂裡虔誠地向上帝祈禱的信徒一般。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身邊的人都健康平安。第二個願望，我希望安娜的願望都能夠實現。第三個願望......」
按照習俗，第三個願望是要在心裡默默許下，而且不能告訴別人，才能順利實現。
艾莎沉默了三秒，馬上睜開眼睛，一口氣吹熄蠟燭。

「哇，妳許願的效率真高。」安娜在感動之餘，代替轉眼間就被吹滅的蠟燭感到意外。
「因為我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而且我的願望很簡單。」艾莎用手揮了揮，將冉冉上升的黑煙搧散。
「我可以知道嗎？」安娜從盒子裡拿出蛋糕附贈的塑膠刀。
「不可以，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艾莎動手把蠟燭從蛋糕上移開。
「拜託拜託？」
「如果願望實現了，或是我更改了，才能跟妳說。」
「好吧，我會耐心等待的。」安娜閉起單眼，算準了距離，將蛋糕一分為二。
她們一人一半開開心心地吃掉了那個其實也沒有很小的巧克力蛋糕。

就寢的時候，安娜竊喜了好一陣子。
因為艾莎婉拒了所有的禮物，她知道硬塞禮物給艾莎反而會讓她生氣，所以她換了個形勢偷偷送禮──安娜買了張新的雙人床。
艾莎來過夜的時候常常會因為顧慮到安娜的睡眠品質所以搶著睡沙發，除非有特殊狀況才願意和她擠在小床上。
明明安娜的睡眠品質比艾莎好上很多，但艾莎的固執無人能敵。
安娜這次買了雙人床後，她們就不用再繼續過度顧慮彼此的狀況了。
「真的不能偷偷跟我說嗎？我一定會保密的。」安娜的側臉往被窩裡探。
「快睡吧。」艾莎貼著她的胸口，用了比心跳還安穩的聲音回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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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歲那年的生日，艾莎久違的把第三個願望的內容更改，並且當晚就實現了她期待已久的心願。

「今年可以跟我分享妳的第三個願望了嗎？」安娜把玩著懷中有些凌亂的金髮。
「妳真的每年都念念不忘，甚至可以說是鍥而不捨耶。」艾莎失笑。
「要每年都問一下，才能記住啊。」
「今年的已經實現了，因為我許的願是『希望安娜能實現我的願望』。」艾莎向前埋進更深的懷抱裡。
「竟然還有這種許願方式......那以前的呢？妳說過更改了就能跟我說的喔。」
「......為什麼對這種事情的記憶力就會這麼好呢？」艾莎深吸了一口氣，就和小時候鼓起勇氣時一樣，「在告訴妳之前，請妳先答應我，不管我說什麼都不可以生氣喔。」艾莎悶悶的聲音從安娜的胸前傳來。
「妳該不會想要毀滅世界吧？」
「不是，我連續五年的第三個願望都是，希望安娜比我長壽。」
「......」

「......生氣了嗎？」艾莎試圖從懷裡抬頭向上看，但是她看不清安娜的表情。
「妳還記得我比妳年長六歲嗎？」安娜緊擁住艾莎，把下巴抵上艾莎的頭頂，將人固定在自己懷裡。
「我知道這樣做等於讓你獨留於世，這種做法真的很自私，對不起，但是我......」艾莎有點慌張，但是她動彈不得。
「不用道歉，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我只是有點很難過而已。」安娜打斷艾莎，淚水靜靜的滑落，但藏不住哽咽。
因為她很明白，自己和艾莎一樣。如果艾莎走了，她應該也撐不下去吧。

「妳哭了？」
「......」安娜不想承認，但又無法否認。
「對不起，我......」艾莎用力掙脫了安娜的懷抱，起身捧住安娜的臉龐，讓兩人的目光對視，「我不是有意要傷害妳的。」
「我知道，但是這個願望的內容真的太......太讓人哀傷了......」安娜抬起手撫摸艾莎的臉頰，「艾莎，我愛妳，我絕對不會拋下妳。」
「但是人生有太多的意外，總是讓人措手不及。」這句話從過來人的口中說出，沒有人能反駁。
「所以，請妳更加珍惜妳的願望，好好的用在自己身上，請妳更加珍惜妳自己，為了自己而自私吧。」安娜再度緊緊擁住她，她永遠都無法預測，這個人到底要讓人多心疼才善罷甘休。

「為了妳，才是我最大的自私。」艾莎俯身落下一吻，飽含祈求的一吻。
「彼此彼此。」安娜起身迎向她，回以更多的吻，希望將內心深切的盼望全部傳達給她。
她們在吻與吻之間達成協議。
未來，要攜手回應彼此的私心，一輩子長相廝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