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天王星

餐桌上已經有幾道熱氣蒸騰的料理和一大盆生菜沙拉，桌面擺放著兩組整套的餐具以及兩張空餐墊。
將兩個較小的盤子填補上餐墊後，把各道菜餚的位置調整了一下，最大的盤子安放在餐桌正中間，等著龍蝦的降臨。
桌上已經按照座位安置有三個紅酒杯和三個威士忌杯，其中一個位置上只有一個啤酒杯。
看來還有一名客人還沒到。
廚房那邊還沒下達指令，沒事做的我往客廳外的陽台晃去。
很喜歡這裡的風景，不論白天或晚上，看著緩緩前進的車流或是點點的萬家燈火，總是能讓人的心安靜下來。
雖然地震的時候對心臟來說有點太刺激。

看著熒熒發光的夜景發呆時，門鈴響了。
「......去開門！」指令下來了。
「好。」我的視線直勾勾的看著那扇深色的大門，經過廚房時眼神也不敢亂飄。
背對著廚房的方向，把沉重的防火大門拉開。
「妳好，飲料外送。」學姐提著看起來頗為沉重的編織籃，隨著她的動作籃中傳出玻璃的碰撞聲。
「呃...歡迎光臨...？」接過學姐手中的提籃，拿出一雙客用拖鞋後，我徑直地向餐桌走去。
真的有點重，飲料和心中的疑惑都是。
 

「我遲到了嗎？」學姐看著滿桌的料理，好像有點驚訝，但仍不慌不忙的將編織籃中的各種酒瓶擺上桌，對於順序彷彿在考慮什麼似的，偶爾會猶豫一下。
「不，你來的時間雖然有點早，但剛剛好。」老大從容不迫的從廚房那側走出，將龍蝦端上桌面上正中間的大盤子，擺盤一如既往的有品味。
「因為妳沒辦法幫忙喝酒，只好再找個幫手來。」不知何時閃回房間換了套衣服的棋董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要我入座。
「酒也是團購嗎？」我對著她挑了挑眉。
「不，只是剛好遇到很了解酒的大盤商酒友，在她的推坑之下忍不住下手太多啦。」棋董將每瓶酒都拿起來看一看，眼中閃著只比看到老大時還遜色一點點的亮光。
「我不是大盤商、也不是推坑，是分享資訊和推薦好物給同好，好嗎？」學姊邊在我對面坐下、邊笑著抗議。
「你的飲料在這裡。」老大從冰箱取出著名手搖飲料店的紅茶兩杯和1250ml裝的蘋果西打一瓶放在我面前，所以是要我用蘋果西打偽裝成啤酒和她們乾杯嗎？
數著眼前一排五花八門的飲料，我瞥到學姊帶著濃濃的笑意看著我。「怎麼了嗎？」我摸摸臉頰檢查是不是沾到什麼。
「我都不知道妳有這種喜好。」學姐指了指已經被我遺忘的圍裙。
「她是我家最可愛的小女僕。」棋董故作稚嫩的聲音讓老大忍不住拍了她一掌。
「這是棋董的喜好，不是我的。」我趕忙脫下圍裙，掛在椅背上，心中盤算等等要偷換一件最普通樣式的。

「敬美食。」玻璃杯內冰塊襯著威士忌。
「敬好酒。」高腳杯中半滿的紅酒。
「敬情誼。」啤酒杯滿滿都是蘋果西打和氣泡。
「敬......邀約？」學姊捏著香檳有點遲疑。
「敬新人。」老大拿著酒杯的手向學姊抬了下，然後一口飲盡。
「喝這麼猛？」棋董笑著幫老大添酒。
「廚房很熱。現在換妳表現了。」

聞言，棋董按照慣例站起身來開始幫大家分菜。
不管敢不敢吃、愛不愛吃，所有的菜餚都會分配到一定的份量，之後哪道想多吃點再自己動手。
雖然老大一點也不在意我的偏食，但棋董非常堅持，她告訴我因為老大掌廚很辛苦，這是對她最低底限的尊重。
我也因此嚐試了很多雖然沒吃過卻莫名不敢吃的食物，有時為之驚艷的多添了幾口，有時則偷偷祈禱老大別再煮這道菜。
神奇的是，老大總能讀心般完成我許下的願望。

「棋董......？」看著盤子裡完整一尾龍蝦，我疑惑的看了看分菜大師。
「我當初買的時候算你一整隻，因為三個喝酒的人都不方便洗碗，你就用力吃、努力洗吧。」棋董對著最愛吃龍蝦的我眨了眨眼。
「謝謝棋董。」我從善如流的接受。「呃，不對，你有計算過份量還會買太多？」
「那時候還不知道可以買到這麼多好酒啊！」棋董的聲音中開滿了小花，她真的很愛酒。

老大的手藝真的沒話說，席間我默默的吃好料，靜靜的聽她們從公事生活聊到抱怨爆料。
原來學姊的公司和棋董的公司有業務上的往來，算是互相合作的公司吧。
這樣算業務上的邀約嗎？還是私底下的交流？
不過不管是哪種，都是她們的事就是了，我這個旁人沒有插嘴或干涉的餘地。

吃飽喝足後，觀察到她們已經把重心放在各式各樣的酒上，偶爾才動筷，便起身到廚房裡拿出小盤，將桌上的菜餚整理整裡當下酒菜，大盤子收進廚房準備清洗。
翻找了下卻沒看到之前圍裙，只好把剛剛穿的女僕圍裙再次套上，我邊嘆氣邊哀怨的看著棋董，她用微醺的笑容看著我說道：「謝謝妳呀～小女僕～」
我彷彿在語尾看到了顆愛心。
「不客氣啊，主人大人。」咬著牙對她皺眉微笑，棋董露出更滿意的笑容了，可惡的酒鬼。
因為吃太撐，頂著一顆圓滾滾的肚子讓我行動有點遲緩，等到我把鍋碗瓢盆都洗乾淨、擺放好，廚房也簡單清理一遍之後，我回到飯廳去喝紅茶。
此時她們已經乾了不少瓶了，是有多愛喝又多能喝啊這群人。
「辛苦妳了，去客廳休息吧。」老大知道我不喜歡過濃的酒味，揮了揮手把我趕離她們墮落的現場。
我端著紅茶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但實在是太飽了，慢慢的往下滑成半坐半躺，眼皮也開始緩緩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