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好熱!」
踏進屋的瞬間我以為踏入生意爆棚但客人都很安靜的燒肉名店。
「妳來啦,歡迎。」
她從客廳探出頭來,瞇著眼睛、頂著招牌的燦爛笑容迎接我。
「妳家的空調是故障了嗎?溫度會不會調的太高了?」
我把圍巾和大衣通通卸下,利用她幫我接過去掛在門口立型衣架時,迅速把帥氣的靴子脫下擺好在玄關前,起身從後方將人緊緊摟住。
「妳好香……」習慣性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因為發癢咯咯笑了起來。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要喝些什麼嗎?」她在廚房邊收拾東西邊問道。
「嗯,都可以,妳方便就好。」我敲了敲空調的遙控器,把溫度稍稍調低了些。這建築裡的溫度已經不是用溫暖能形容的程度,真的是太熱了。
每每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在廚房東翻西敲的,偶爾來個習慣性的不穩或手滑,微笑之際都會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但是這裡不是我習慣的家,更不是充斥著童年回憶的老家,而是滿滿的瀰漫著她的味道的地方。
我向來都擅自把這種感覺解釋為世人口中的歸屬感。
「這樣的溫度您還滿意嗎?」她遞了一大杯不冰但很清涼的柳橙汁給我,自己則端了杯冒著熱騰騰煙霧的不明飲料。
「Thank you!」我接過後便一飲而盡,心滿意足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擺。
「累嗎?」她啜飲了兩口後就把飲料放到身旁的茶几上,可能是太燙了吧。
「一點也不,因為我現在處在充電狀態。」將她輕拉過身來抱著,身子骨依舊瘦得讓人心疼。
她很瘦,真的很瘦。
瘦到讓人覺得她的肩膀上扛了太多責任,瘦到讓我想一輩子保護她。
她順從的向後仰,舒適的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明天休假,我們去哪裡走走吧。」看著她像個孩童似的把玩我的手,我強忍著克制自己把她吞下肚的衝動。
「妳真的一點都不會累耶。」她笑了出來,邊說邊坐起身,「既然明天要出門,那我們今晚就早˙點˙休˙息˙吧,說好了不可以賴床喔。」
她快步走到臥室門口促狹地對著我眨了兩下眼後就消失在門的另一側。
「好啊!賴床的人要負責請吃大餐!」
我又氣又好笑的跟了過去,順手把門輕輕帶上。
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不在身邊,床上只剩下我這側的被子是暖的。
磨磨蹭蹭走到客廳,腦袋還悶悶漲漲的,大概昨晚工作量太大了吧。
「早……哈啊……早安……」我邊搔頭、邊打喝欠、邊問早。
「嗚哇!嚇我一跳!」她手忙腳亂一陣,雜誌書本散落了一地。
「……妳家客廳的空調一定有問題,溫度好像又高了點。」我湊近牆上的遙控器直盯著看。
「是妳習慣的溫度太低吧?我覺得這樣剛剛好啊。」
的確,溫度好像又被調整過了。
「哈哈哈,虧妳是冬天出生的,竟然還這麼怕冷!」我窩上沙發把毛毯撥開,抱著她用力吸了一口,用那股獨特的香氣讓自己醒醒腦。
「我就怕冷不行嗎……好了,你快點去梳洗一下啦,我肚子好餓耶……別忘了妳欠我一頓大餐。」
「等等,現在幾點了?」我有賴床嗎?我怎麼覺得其實還沒睡飽?
「現在是下午一點三十七分二十六秒。」她抬眼看了看時鐘,很盡責地用專業的男役嗓音報時。
好酥。
「真的假的?妳既然肚子餓的話就把我叫醒啊!」被她這麼一說我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不行,這樣我就吃不到大餐了,嘿嘿嘿……」
「那我去打理一下,你也快去換衣服吧。」
「嗯。」
我用雙手拍拍臉頰、快步走入浴室拿起牙刷,忽然想到又轉身回客廳,嘴裡滿是泡沫。
「記得先想好你要吃哪間餐廳喔,這時間應該很難找到還有賣餐點的地方吧?」
「嗚哇!妳又嚇到我了!」她原本拿在手裡的雜誌堆一陣抖動又成群的攤在沙發上,她無奈的挺起身面對我,「我已經想好了喔,就在你賴床的時候。我最近常去咖啡店有賣一些簡單的餐點,而且不分時段全時提供,妳可以的話就吃那邊如何?」
「沒問題,那就決定吃那間吧!還有,我才沒有賴床!倒是妳不趕快換衣服還在摸什麼?」
「我本來想說整理一下再出門的,好啦好啦我這就去。」她瞥了散亂在沙發上的書一眼後,才慢條斯理的往寢室走去。
我盯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歪了歪頭回到浴室梳洗。
看著鏡子打理外貌時,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發起牢騷,明明就是她自己太早起床還敢這樣調侃我,我很確定入睡前晨曦已經微微透進窗簾了。
「前面右轉……啊你看,就是那間。」她坐在副駕駛座上,身體稍稍前傾看著前方指揮。
我將車穩穩停進店旁的停車場後,先伸手拍了下她的大腿,「等等。」接著我下車繞到另一側幫她開門。
「Thank you!」她笑了笑,扶著我伸出的手從車裡緩緩起身,儼然像個皇后一樣。雖然她平常扮演王子比較多,但霸氣中依舊流露出一股特有的柔軟。
「唉,誰叫我欠妳的呢。」
出門前,她在玄關把車鑰匙丟給我。
我驚訝的接住車鑰匙,眼神在她與鑰匙之間來回猶疑,滿臉不解,她不是每次都搶著要開車然後嚇得我一路上狂冒冷汗的嗎?
「今天你要好好還債,任我差遣都不可以生氣喔,覺悟吧!」她趾高氣昂的指著我的鼻子宣示道。
所以此時此刻的我正在克盡責任,當個可憐的小奴僕努力想還清債務。
「歡迎光臨。」
店裡傳來陣陣悠揚的古典樂,老闆沉穩沙啞的嗓音和重低音環繞音效搭配起來讓人很是陶醉。
「請問要用餐還是飲料?」老闆娘端上兩杯冰水後,將菜單擺在我們面前。
菜單上的餐點並不多,但印製的非常精美,讓人看之後肚子會不知不覺的餓起來。
「我要和平常一樣的餐點,謝謝。」
她菜單連翻都沒翻開就點好了,我只能急忙的尋找菜單上有什麼不但吸引我還能填飽肚子的。
不知道是因為我剛起床還沒什麼感覺,還是每道餐點看起來都太美味了讓我不知選哪個好,我猶豫了好陣子。
「您要不要乾脆來兩份一樣的餐點呢?」老闆娘大概是看我猶豫到有點不知所措,所以提出了這個建議。
「好啊~ 妳吃什麼啊?」
「呵呵,我吃的可是菜單上沒有的神秘餐點呢。那就一樣的來兩份吧,謝謝妳。」她幫我把菜單闔起、交還給老闆娘,並看著她的眼睛露出迷人的笑容,很MAN的那種。
有趣的是我發現老闆娘竟然有種不為所動的感覺,我偷瞄站在咖啡機後方的老闆一眼,雖然有些失禮但總覺得眼前這位男前的女性比老闆帥氣多了。
「喂,妳不要亂放電好不好,壞習慣!」等老闆娘離開之後,我忍不住酸溜溜的對她抱怨,還拍了下那幾根剛剛刻意碰觸老闆娘的不安分手指。
「你不覺得老闆娘根本沒什麼感覺嗎?我從第一次來這邊就發現她是第一個對我的電流沒什麼接收力的女人,當時我真的是大受打擊,所以我決定以後要繼續對她展開攻勢,直到她拜倒在我西裝褲下我才甘心。」她很挫折的對著我說,一臉認真的模樣讓我失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原來偉大如妳也有失手的時候喔?可是妳看看妳今天穿的衣服,蕾絲花邊一大堆的她要怎麼對妳開小花啊?」
「啊啊……也對……妳不說我倒沒想到……可惡那我下次要穿的帥氣一些再來。」她不服氣的扯了扯衣服上的蕾絲。
「不˙准。有FC那票會員還不夠嗎?」還是很酸。
「粉絲越多越好啊,不是嗎?」她不解。
「……有我還不夠嗎?」就是要逼我說出這句話就對了是嗎?
「哈哈哈,原來妳在吃醋喔。」看著她得意但是顯得呆傻的笑容,我不斷的在心中告訴自己現在是在外面,不可以亂來。
「好吃嗎?」她忽然興沖沖的從副駕駛座轉頭向我拋出這個問題。
「嗯,好吃!而且這樣的搭配我還真的是第一次吃到,你當初是怎麼想出這麼特殊的餐點來的?」還沉浸在餐點與咖啡的美味帶來的愉悅,我邊打方向燈、邊注意後方來車、邊回答她的問題。
「嘿嘿……不告訴你,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喔!」縮了縮肩膀,她得意的對著擋風玻璃笑著。
「又不是你自己親手下廚做出來的,還敢這麼得意喔!哈哈哈……痛!」在我失笑出來的那瞬間,她用左手朝著我毫無防備的右側肋骨揮了一拳。
車子順利滑入停車格後,我依照小奴僕的慣例繞到車子左方去開車門。
但是沒任何動靜。
「……?怎麼了?不下車嗎?」我彎身往車裡探,只見她輕皺著眉頭沒有任何一絲移動的意願。
「……生氣了?」
「……抱我下車。」她嘟著嘴、瞪著擋風玻璃說話。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我又好氣又好笑的把車門拉到全開,整個上半身埋入車中。
怎麼從以前就這麼經不起跟家事有關的玩笑啊……真可愛。
「算了,我還是自己走好了。」右手才剛碰到她的腳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發言砸到,害得我的頭不小心去撞了車頂一下。
「妳……」摸著和車頂親密接觸的案發點,我慢慢的往後退離汽車。
三秒後,還是不見人影,只看到一隻右手高舉在空中,這讓我想到マリア公爵夫人的授業。
我輕輕地接住那隻白皙的手掌,緩緩地引導車中人起身。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無奈她把整個人的重量都放給我承擔,只好施點力用不太雅觀的姿勢把人從車裡拖出來。站定的瞬間她又來個習慣性的不穩,順勢撲進我的懷中。
「呵呵呵……」她埋在我胸口發出悶悶的笑聲。
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我繼續在心中告訴自己現在還在外面,還不可以亂來。
「沒想到一個堂堂的女王陛下居然會偷吃小奴僕的豆腐……唔!」
逞口舌之快的下場就是我的左右側肋骨把她的粉拳印都給收集全了。
「給你點甜頭吃就露出本性了嗎,把車鎖好吧。」她帶著微笑轉身往電梯走去。
我彎著被打擊過的身軀把車門關上並按下防盜鎖,從後方追上她。
「妳是吃太飽走不動了嗎?要不要小的抱您回家呢……嘿!」
這次我閃過了。
開了家門,又是一股逼人的熱氣撲來。
「妳確定暖氣要開這個溫度嗎?」我邊解開外套釦子邊疑惑的看著她。
「嗯,對呀,怎麼了嗎?」她接過我的外套掛入門旁的衣物間。
「沒有啦,只是我覺得有點熱。」把兩雙鞋子擺正後,我起身往客廳移動。
「還好吧……要喝點什麼嗎?」她穿著外套逕自往寢室走去,接著我聽到孰悉的碰撞聲。
「嗯……先讓我消化一下吧。」為了在沙發上清出個空間坐下,我右手拿著電視遙控器、左手撥弄著出門前散落的那堆雜誌。
然後,我碰到了尚帶點餘溫的熱敷袋。
「你的膝蓋會痛嗎?」我拿著熱敷袋,靠在房門邊看她換上家居服。
「嗯?怎麼突然……」從衣服裡探出頭來的她,看到我手上的熱敷袋後,聲音瞬間收了起來。
「暖氣的溫度是因為膝蓋嗎?痛多久了?」
「我沒事。」她側身從我身邊走過。
「為什麼不告訴我?」抓住那隻太過纖細的手腕同時,我努力壓抑著翻騰而上的怒氣。
「因為沒什麼大礙啊,不過就有點不適罷了,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你剛才進房間後又跌倒了吧?等等……」
我的腦海開始浮現出她從昨晚到現在的異常。
暖氣溫度調高,喝著熱氣蒸騰的調養茶,莫名的早起,沒辦法立刻下車,下車後站不穩,進入房間注意力下降後的跌倒。
該死!我怎麼會沒注意到!
「妳……!」從無法順利言語的情況來看,我真的生氣了。
「妳別緊張啦,我的膝蓋真的不礙事,這點程度的疼痛是常有的事。畢竟退團公演才剛結束沒多久,長時間累積的疲勞忽然湧現才會這樣。而且真要說的話,我現在覺得我的手腕比膝蓋還要痛。」她的右手輕輕撫上我的左手,水靈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我沒事,真的,不要擔心。」
放鬆左手掌的力量,我用右手臂把她緊緊攬住。
「下次要說,不然我會更擔心。」
「嗯。」她使力握了握我的左手,還是無法掩蓋過我的心痛。
「那現在……」
「呀!」
放開她與她的手腕,我輕鬆不費力的把她整個人騰空抱起。
「行動不便的女王陛下,妳現在是要往左轉,還是要往右轉呢?」我露出最頂級的男役微笑、用著最有磁性的男役嗓音說道。
「哪有人不問一聲就自作主張把女王抱起來的啊?這是種僭越吧!」
女王語帶笑意的抱怨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既然你都已經擅作主張把我的行動封鎖了,那就隨你要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那當然是……」
「把門帶上。」
我靈活的用右腳把門一勾,房門輕輕的在我們身後闔上,然後兩人一同沉溺在彼此的歸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