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看到我洗襪子,不是我心情煩躁想找事情來發洩或逃避
就是隔天真的沒乾淨的襪子穿了
看著那堆已經泡了15分鐘左右的襪子,我打開廣播、撩起袖子、走進浴室
把便宜好用的小型洗衣版擱在洗手台上,我一隻一隻的開始刷洗襪子
我默默的跟著音樂搖晃腦袋,偶爾跟著音符吹上兩句
只可惜我不能像卡拉揚一般閉上眼睛享受交響樂團來的震撼,因為這樣我會不知道襪子到底有沒有刷乾淨
既然都花時間和力氣下去洗了,當然要洗乾淨一點。
「為什麼你的襪子都是黑色的啊?」查看過襪櫃的她確定還有乾淨的襪子後跑來向我攀談
「哪有?妳看,還有別的顏色的啊。」我順手舉起從水盆裡撈出來還濕淋淋的花襪子
「可是還是黑色居多啊,連花襪子都是黑底的,你看臉盆裡整個黑漆漆一片。」她手指了指浸滿襪子的地方
「因為黑襪子看起來永遠像是乾淨的,白襪子一旦穿過就很難再洗的乾淨如新。」我邊刷邊解釋道。
「可是穿白襪子看起來比較清新吧?髒掉的地方如果不脫鞋子誰知道咧~?」
「...好像開始了。」我聽到節目開播的音樂響起,隨口打發掉她的問題。
「啊,真的耶,你的耳力還是一樣犀利...」語聲未落她人已經隨著啪啦啪啦的腳步聲坐到電視機前去了
我繼續默默的刷襪子,從收音機裡悠悠傳來的是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
當年貝多芬發現拿破崙坐上皇帝寶座時的憤怒到了如今隔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有沒有稍稍平息了呢?
他一心想要獻曲時的心情,不知道和普羅米休斯打算把火交到人類手中的決心與衝動相似度有多高?
如果普羅米休斯再鑽牛角尖點不知道還會不會把火焰交給人類?
要是人類和拿破崙一樣做了具有刺激性的行為,沒有火的人類還會出現像貝多芬一樣的音樂家嗎?
隨著樂章的結束,我的妄想也跟著停滯。
DJ沉穩的聲音把我推向另一個寂靜的空間,只剩刷襪子的聲音規律的回盪在空間裡。
「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吧?啊,第四樂章嗎?」又是廣告時間嗎?電視台也真混,播沒幾分鐘又插入一堆吵鬧的廣告。
「什麼問題?襪子的顏色嗎?」我隨手拎起一隻黑白相間的襪子用力刷
「嗯,為什麼都是黑色的?」她將視線從收音機移回到我身上
「因為我懶。」這點她應該很了解
「就這樣?」
「就這樣。」
「騙人!我不相信!」這點她倒也挺了解的
「.........開始了,去看吧。」
「啊,可惡,被逃掉一劫了嗎?」她不甘願的離開浴室門檻
就這麼簡單嗎?其實真要認真說的話,應該也不只這麼簡單吧。
可是如果連襪子的顏色都牽扯到人格上,別人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呢?
黑色的襪子很厲害,不管穿了幾天、弄得多髒,
只要把明顯的灰塵拍一拍,看起來永遠都像乾淨的。
如果不靠近聞或是泡清潔劑讓那些髒污現出原形的話,應該沒人可以看穿藏在裡面的污垢與細菌是多麼的囂張。
就像我的人格一樣。
有人說,人在剛出生時都是純潔無瑕的,就像小天使降臨一般。
也有人說,人是背著原罪出生的,來到人世就是來贖罪的。
這對我而言太複雜了,若要簡化的話,很簡單,
人就只有穿著白襪子和穿著黑襪子之分而已。
穿著白襪子的人,只要做錯了一點事或是不小心弄髒了一小角
沉默的白色可以將它渲染的像是萬惡的來源一樣
所有的壞都是從那一個黑點開始的
可悲的是,就算你在怎麼用力的刷洗,購買再多的漂白水
那個汙點永遠不會消失,頂多顏色變的比較淡而已
若是比較懶惰的人穿到了白襪子,髒污不斷的累積而沒有相應的處理的話
那那個人的人格我想就是大有問題了吧,因為他連避嫌都懶的做了
所以我選擇穿黑襪子
穿著黑襪子的好處很多,我最滿意的就是
只要穿著黑襪子,沒人能看的出你幾天沒洗襪子了
黑襪子本身就是黑色的,它的包容能力比一般人想像中的多上許多
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多的污垢緩緩的附著在襪子上也不會有人知曉
就算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和其他人一起去日式料理店吃飯不得不脫下鞋子以襪子示人
也只有穿著他的人心知肚明那雙黑襪子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
簡單來說,就是天然的保護色吧
在都市叢林中過生活如果穿著白襪子太久,只會愈顯自己的髒污
所以我從小就穿著黑襪子長大,背負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
同時我不在意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當你以為自己拾到什麼時,在位知情的狀況下就會放棄掉些什麼
事後會發現自己少了什麼,但是我卻不會積極的想把它們找回來
為什麼?
因為我懶,就這麼簡單。
「......你在幹什麼?」她巴著浴室門框直勾勾的看著重複刷著同一隻襪子的我
「沒什麼,我在想要給你的答案。」我回過神來把黑白相間的襪子擰乾丟到一旁的盆子,再從臉盆裡抓出一隻黑色長襪放到洗衣板上
這時的我忽然覺得洗衣板長的和砧板好像,黑襪子上的泡沫在燈泡的照射下顯得好刺眼
「所以...答案呢?咦?什麼時候換成莫札特了?要幫你關掉嗎?」華麗的音符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只是我一點都想不起來這段音樂到底持續多久了
「嗯,麻煩妳,謝謝。」也不是我不喜歡莫札特,但是在深夜裡,我偏好沉穩的貝多芬很久了。
「......你思考出結論了嗎?」她把圓嘟嘟的壘球型收音機放在手上把玩
「結論嗎?嗯,算是吧。」反正只是結論。
她默默的看著我把所有的襪子沖洗乾淨,跟著我一起走到陽台去幫那堆襪子脫水
兩個人看著天空中寥寥無幾的星星發呆了三分鐘後,一起把那堆足足夠我穿兩個星期又三天的襪子曬在月光下
隨後一起鑽進被窩裡,她透過被子用悶悶的聲音跟我說:「我想聽結論。」
掀開被子一角讓我的聲音能夠清晰的傳達給她:「結論嗎?很簡單啊。」
我一把把她摟到懷裡取暖,下巴頂著她的頭說道:「因為我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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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寫文章感覺超不順就算了,這是期末考前在洗襪子的時候想到的
還是該說洗到發呆所以腦袋瓜裡的兩個人又在對話了
反正現在都已經寒假過快一半了我才生出來
很多地方的感想和感受都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其實不過是個紀錄,也不用太在意啦~
以後看的時候還能想起這種感受我想應該就OK了
我果然是個懶人
後來想想
其實老師的角色除了洗襪子之外有時候還要幫學生換襪子
......所以我就說吧~ 我想轉行啦!
- Feb 07 Wed 2007 03:10
洗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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